大约三年前(转注:2012年),有报道说美国一所大学联合国内的机构在湖南衡阳用小学生做人体试验。什么试验呢?就是试吃一种叫“金大米”的转基因大米。
报道还说手续上存在问题。“转基因”“人体试验”,这些词汇在很多人心目当中都是很敏感的,更何况手续上还存在问题。所以这消息一传出,很多人特别是某些名人就纷纷表示愤怒。更有人跑去跟学生家长说,吃了这种转基因大米会导致三代不育。这个谣言当然是很低级了,大家想想,如果第一代不育,就没有后代了,怎么会连续三代都不育呢?但是就有人信,有人传,有人闹。最后,做这个试验的科学家都受到了处分,参加试验的小学生每人赔偿8万元。那么这种金大米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怕呢?
“金大米”其实并不是新产品,它在1999年就由瑞士联邦理工学院的科学家波特里科斯等人培育出来了,目的是为了补充人体维生素A。如果人体缺乏维生素A,会导致夜盲症,到了晚上了眼睛就看不清,还会得皮肤病,有时甚至会导致死亡。严重缺乏维生素A的儿童死亡率高达50%以上。世界卫生组织估计,每年有25万到50万的儿童因为缺乏维生素A而失明,这些失明儿童当中有一半以上在一年内死亡。全世界大约有4亿人患有维生素A缺乏症,这些患者大多数在亚洲。在半岁到5岁的中国儿童中,有12%缺乏维生素A。
大米是中国人、亚洲人天天都要吃的主食,如果通过吃大米能够补充维生素A,就有助于消灭在亚洲人当中广泛存在的维生素A缺乏症。但是很可惜,水稻的叶子虽然能够合成维生素A的前体,然而在人们食用的米粒部分是没有维生素A的前体的,因此大米的营养成分当中就缺少维生素A,因此以大米为主食的人就容易得维生素A缺乏症。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转基因技术来改变这种状况。科学家们向水稻当中转入了四种酶的基因,这四种酶能够被水稻细胞用来制造胡萝卜素,胡萝卜素进入人体以后就能够转变成维生素A。这四个基因当中其中两个来自于一种植物叫喇叭水仙,另外两个来自一种细菌叫欧文氏菌。这种转基因水稻生产出来的大米因为含有胡萝卜素,所以颜色是金黄色的,就被叫做金大米。
科学家们一直在改进金大米的品质。1999年最早出来的那种金大米,每克大米只含有1.6微克胡萝卜素。后来含量被提高到了每克大米含有4~8微克胡萝卜素。2005年,先正达公司的科学家对金大米做了进一步改进,用一个来自玉米的基因取代了喇叭水仙的基因,让金大米当中胡萝卜素的含量一下子达到了每克大米含有37微克。以这种大米为主食,就能够满足人体对维生素A的需求。
金大米以前在美国已经做过了前期试验,科学界对它的安全性是没有争议的。在湖南衡阳做试验的内容不是为了证明金大米的安全性,而是为了证明金大米当中的胡萝卜素能够被人体利用。试验结果也证明了吃金大米的效果和吃维生素A制剂是相似的,比吃菠菜的效果要好。这就证明了金大米当中的胡萝卜素的确是能够被人体充分利用的。有人可能奇怪为什么不在美国而要在中国做这种试验,这是因为金大米是为以大米为主食而且维生素A缺乏症流行的地区研发的,中国属于这样的地区,而美国不是。
一些反对转基因技术的人说,没有必要吃金大米,可以通过吃其他食物或者吃维生素制剂来防止维生素缺乏症。说这种话的人完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在许多贫困地区,一般人每天能够吃上白米饭就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能指望让饮食多样化和吃维生素片?美国国际开发署等机构曾经尝试过在一些亚洲国家给学龄前儿童免费发放维生素A制剂,想通过这种办法来预防维生素A缺乏症。但是这种做法效果并不理想,因为这涉及到人力、财力、生活习惯和发放渠道等许多问题,只局限于在某一个时期或某一个地区,很难长时间全面地推广。而推广金大米,却可以在不增加费用、不改变生活习惯的条件下,几乎是一劳永逸地解决了维生素A缺乏症的问题。
一些反对转基因技术的人还把推广转基因作物说成了是生物技术公司谋取商业利益的阴谋,这个指责对金大米完全不适用。参与开发金大米的科学家和生物技术公司是把开发金大米当成人道主义援助项目来做的,他们组成了“金大米人道主义委员会”,不谋求任何的商业利益。金大米技术涉及到12项专利,它的专利拥有者都宣布放弃了专利,先正达公司则捐出了金大米种子。金大米种子将免费发给发展中国家的低收入农民。
推广“金大米”的唯一阻力就是反转基因技术的舆论。希望公众,特别是有话语权的名人,在愤怒之前多了解一下情况,不要让一个人道主义项目迟迟无法造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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